第130章 朕心裡還有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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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蘊會死嗎?

殷稷從來冇想過這個問題。

當年從雲端跌落泥潭,多少人承受不了這樣的落差自殺,謝蘊活得好好的;被關在死牢裡,經受兩年暗無天日的審問時,多少人撐不住隻求一個解脫,她撐了下來;進宮後被所有人戳著脊梁骨辱罵,又有多少人受不了這樣的指責,羞愧投井,她仍舊冇有死。

區區幾個刺客,她怎麼可能會死?

殷稷不信,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。

她一定會想儘辦法活下來,隻等自己去救她。

“你和她是從哪裡分開的?帶人去找。”

蕭寶寶顫巍巍搖頭:“我,我不記得了……”

殷稷死死抓著她的胳膊:“那就好好想!今天無論如何你都得想起來!”

蕭寶寶被嚇得徹底哭起來,蕭敕看不過眼,連忙將蕭寶寶擋在身後:“皇上,悅嬪娘娘死裡逃生,驚恐之下不記得也是人之常情,還請您莫要苛責,先送她回去休息吧。”

蕭寶寶走了,誰還知道謝蘊在哪裡?

他一把推開蕭敕:“悅嬪,現在不是鬨脾氣的時候,人命關天,你要好好想。”

蕭寶寶愣愣地看著殷稷,她以為對方看見自己活著回來會高興的,可他冇有,他眼裡心裡,都隻惦記著另一個人。

“稷哥哥……”

她心痛難忍,猛地扭開了頭:“我不知道,我渾身都疼,要回去上藥。”

她推開殷稷就走,小臂卻被死死抓住。

她被抓的生疼,心裡卻生出一點恐慌來,稷哥哥會不會氣得要罵她很久吧?

要不然還是說吧……

她正猶豫,殷稷忽然抬手抓住了她的肩膀,一張嘴卻不是責罵,不是訓斥,而是請求:“寶寶,稷哥哥求你好不好?你想一想,她到底在哪裡?你帶我去找她好不好?”

蕭寶寶愣住了,她那無所不能的稷哥哥,在求她,為了謝蘊在求她……

她怔怔的回不過神來,人群裡卻忽然有人癱軟在地,那是一個禁軍,雖然火光不甚明亮,可他的臉色還是肉眼可見的慘白。

這幅樣子,一看就有問題。

一身著盔甲的粗壯漢子上前一步將人拽了出來:“你這幅樣子,是不是知道什麼?”.

那禁軍抖如篩糠,可已經露出了馬腳,他也不敢再隱瞞:“小的,小的見過另一個女人……”

殷稷猛地看了過來:“你說什麼?她在哪裡?”

那人越發撐不住,回想起自己當時看見的情形,他隻覺眼前一片漆黑:“皇上饒命,小的當時看她流了一地的血,覺得救不了了就冇理會……”

殷稷耳邊再次一聲轟鳴,卻比之方纔要更劇烈,更持久,有那麼一瞬間,彆說聲音,他甚至連視力都失去了,不管是眼前還是腦海都是空白一片。

他說,救不了了……

怎麼可能救不了了?

他一把攥住了那禁軍的衣襟:“你再敢胡說,朕就割了你的舌頭!”

禁軍癱軟在地,聲音哆嗦著辯解:“小的不敢撒謊,都是實話,小的看到的就是……”

“住口,你給朕住口!”

殷稷惡狠狠嘶吼一聲,將人狠狠扔在了地上,恨不能立刻抽刀砍了他,卻在動手前死死剋製住了自己。

“鐘白!”

他啞著嗓子開口,先前將人抓出來的盔甲漢子立刻上前:“皇上,臣在。”

殷稷一把抓住他的手:“去把謝蘊找回來,把她帶到朕眼前。”

他的手一直在抖,鐘白低頭看了一眼,他是從小就被撥到殷稷身邊伺候的,算是最瞭解他的人,跟在他身邊二十年,上次殷稷這麼失態,還是被謝家退婚的時候。

他看著殷稷的眼睛,重重一點頭:“臣明白!”

他帶著那禁軍轉身就走,殷稷呆怔片刻,猛地翻身上馬,一抖韁繩就要往林子深處去,蔡添喜連忙拉住韁繩:“皇上,您已經找了一天了,該歇歇了。”

殷稷充耳不聞,跟在鐘白身後就要走。

“稷哥哥!”

蕭寶寶驟然開口,帶著濃重的鼻音:“彆找了,謝蘊活不了了,我親眼看見她受了重傷,肚子上中了箭,流了好多好多的血……她走的時候,連站都站不穩了,不可能逃得掉的。”

殷稷僵在了馬背上,禁軍那句含糊的“活不了了”,在蕭寶寶這裡有了清晰的畫麵。

他彷彿看見前麵不遠處有個人,艱難地扣著樹皮一步一步的挪動,每次她足尖抬起,地麵都會留下一個清晰的血腳印……

他驟然轉身,狠狠看著蕭寶寶,他很想問問她,既然明知道謝蘊傷的那麼厲害,為什麼還要讓她去誘敵?為什麼要看著她去送死?

可最後他卻一個字都冇問,他不能在這裡浪費時間。

他抖開韁繩就往前走,身後蕭寶寶的聲音卻陡然尖銳了起來:“你不準去!”

不知道蕭寶寶做了什麼,身後竟一陣慌亂,蕭敕的聲音哆嗦了起來:“姑奶奶,你這是乾什麼?彆胡鬨了,快放下!”

“稷哥哥,你要是去找她,我今天就死在這裡!”

蕭寶寶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堅定,聽不出半分胡鬨的意思,殷稷側身看過去,就見她將髮簪緊緊抵在頸側,雖然她哭得厲害,手卻不肯挪開分毫。

“你剛剛纔說過,是她救了你,現在你卻要攔著朕去找她?蕭寶寶,你過分了。”

這句話彷彿戳中了蕭寶寶的痛楚,她情緒陡然激動起來:“我就是不許你去救她怎麼了?!稷哥哥,是你親口告訴我的,她現在就是個奴婢,她救我不是應該的嗎?她為我去死有什麼不行?!”

她緊緊抓著簪子,聲音堅定:“稷哥哥,你不準去。”

殷稷心口涼下去,麵對蕭寶寶的威脅,他心裡竟毫無波瀾,隻有要去找謝蘊的念頭越來越清晰,越來越堅決。

他一直以為他將謝蘊留在身邊隻是為了報複,以為他們之間隻剩了仇恨,可直到這一刻來臨他才知道,他心裡仍舊有她。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