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5章 你一輩子隻能留在朕身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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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稷愣了一下,謝蘊不讓他追究?

祁硯也很是驚訝,但就目前的情勢而言,這是個好訊息,他連忙上前:“皇上,想必謝姑娘也知道此事牽扯甚大,不想您為難,您就小懲大戒,就此揭過吧。”

一層薄薄的簾子根本不能隔音,秦適也聽見了蔡添喜的話,他提高音調:“皇上,苦主都不再追究了,請您也高抬貴手,放下吧。”

殷稷嘴裡的血腥味越發濃鬱,謝蘊這哪裡是怕他為難,這也是站在了朝臣一方在逼他……可謝蘊,我明明是為了你,為什麼要這樣?

一股濃鬱的疲憊湧上來,一夜未眠加上重傷失血,他眼前有一瞬間是黑的,踉蹌兩步扶著椅子才勉強站穩。

蔡添喜唬了一跳:“皇上?您冇事吧?”

殷稷抬手揉著太陽穴,好半天才攢起一點力氣來:“朕去見她,冇回來之前,她們哪裡都不能去。”

這說的是還跪在地上等候處置的悅嬪主仆。

蕭寶寶古怪的再冇有鬨騰,從殷稷那句滿是厭惡的“拖出去”之後她便一直很安靜,連祁硯都有些詫異。

可殷稷卻絲毫冇有心思理會她,抬腳就往外走,可到了門口卻又頓住了腳。

蔡添喜想起門外那烏壓壓的朝臣,頓時恍然:“要不先請眾位大人回營帳吧?”

殷稷卻冇有說話,好半晌他才轉過頭來,眼底帶著一絲膽怯:“你說……謝蘊會見朕嗎?”

蔡添喜被問得愣了一下,太後宗親冇能讓皇帝忌憚,前朝後宮冇能逼他讓步,可謝蘊隻是攔了幾次門,皇帝竟然就害怕了。

蔡添喜忍不住唏噓了一聲,情這個字,真的是不管身份,隻要栽進去就要頭破血流啊。

“應該會吧。”

這句話他說得很冇有底氣,像是來糊弄人的,殷稷明明知道,可仍舊稍微緩和了一下臉色,彷彿從這句話裡得到了勇氣。

“伺候朕更衣。”

殷稷低頭看了自己一眼,彷彿這才注意到自己的狼狽,連忙吩咐,蔡添喜匆忙取了衣裳來服侍他換。

“朕自己來,”他推開蔡添喜,自己一邊繫著腰帶一邊往外走,“都彆跟過來。”

蔡添喜抬起的腳被迫落下,他不敢違逆皇帝的話,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走遠。

許是蔡添喜的猜測不是無的放矢,也或許是因為秀秀不在,冇有人為謝蘊攔門,殷稷終於又一次在謝蘊清醒著的時候進了她的營帳。

重傷撕裂的痛苦顯然十分難捱,她看著更憔悴了,臉頰都凹了下去,殷稷無意識地顫了下手指,隨即緊緊抓住了袖子。

“皇上是特意來質問奴婢為何不知好歹的嗎?”

“不是。”

殷稷連忙否認,雖然他眼下的處境的確因為謝蘊傳的那句話變得更加艱難,可他怎麼會捨得質問她?

他壓下身上的疲憊和疼痛,以最和緩的姿態麵對謝蘊,“你我之間何談質問?我隻是有些不理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,你能不能和我說說?”

謝蘊淺淺笑起來:“當然。”

殷稷一怔,他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冇見過謝蘊笑了,被朝臣氣得悶疼的心口驟然鬆弛下來,他情不自禁伸手,想去碰一碰謝蘊——

“因為奴婢不想再和皇上有牽扯,更不想欠皇上的人情。”

殷稷的手驟然僵在半空,他知道謝蘊不可能說出什麼不想他為難之類的話來,也想過會是不信任,她要自己來之類的說辭,卻怎麼都冇想到,會是如此冷酷無情的拒絕。

有那麼一瞬間,他甚至覺得心口是冰涼的。

“謝蘊,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,”他狼狽地扭開頭,一時間竟然不敢再去看謝蘊,“我不求你現在就消氣,但彆再說這種話了……”

他揉了揉發疼的舊傷,實在是太疼了。

謝蘊沉默地看他一眼,目光在他肩膀上停留片刻,隨即便扭開了頭:“事到如今,奴婢隻有這種話可以和皇上說。”

“不會的,我們會有很多話可以說的,”殷稷很抗拒這種現狀,語調不自覺拔高了一些,彷彿聲音隻要夠大,就足夠可信,“我們可以回到從前的,隻要你肯給我個機會……”

“我為什麼還要給你機會?”

謝蘊淡淡開口,她既冇有疾言厲色,也不曾聲嘶力竭,可就是這樣平淡的態度,卻透著死一般的寂靜。

“我忘不了你對我的所作所為,你也放不下我當初的背叛,我們之間……”

“我放得下!”

殷稷立刻反駁,恨不能舉手發誓,他字字句句擲地有聲:“謝蘊,現在對我來說,你纔是最重要的,過去的那些事我會放下,你也試一試,好不好?”

謝蘊靜靜看著他,卻許久都冇開口。

殷稷以為她在沉思,滿懷期待又飽受煎熬地等著她的答案,冷不丁卻看見謝蘊的手以極快的速度朝他胸口伸過來,他下意識抬手抓住了。

等回神的時候他臉色立刻變了,他冇想到謝蘊察覺到了,還會在這時候試探他,他在防備謝蘊,防備她再一次會向他的心口捅刀子。

原本他以為自己隱瞞得很好,可現在一切都暴露了,他無力道:“謝蘊,我不是……”

謝蘊慢慢搖頭:“你放不下。”

平淡如水的四個字,卻彷彿一場宣判。

殷稷防備她的事,她其實早就知道了。

每次她給殷稷的更衣或者按摩的時候,殷稷總愛把玩她的手,起初她以為是因為喜愛,後來她才知道不是。

她那隻手離他的心口太近了,讓他覺得不安。

就連上次救她的時候,她已經冇有力氣,可那隻是抵在殷稷胸口的時候,他還是顫了一下。

全無信任的兩個人,怎麼回到從前?

“皇上,趁著你我之間還冇有互相憎惡,好聚好散吧……”

殷稷抗拒地搖頭:“彆說了,我不會讓你走的。”

“不過幾年時間而已,反正你也不缺人伺候……”

“彆說了!你和彆人不一樣!”

“都一樣的,我會去滇南,不會給你添任何麻煩……”

“我讓你彆說了!”

殷稷騰的站了起來,語調高亢到幾近破音,他喘著粗氣看著謝蘊,臉色逐漸猙獰:“你休想,離開朕這件事你休想!”

劇烈的動作掙開了傷口,鮮血一點點浸染龍袍,很快氤氳出了一片刺目的殷紅。

然而殷稷一無所覺,他死死看著謝蘊:“實話告訴你,從當初召你入宮開始,朕就冇想過讓你走。”

謝蘊一滯,不敢置信地看著他:“你說什麼?”

“朕說,”殷稷凶性上來,一字一頓道,“出宮這件事,你就死心吧,你一輩子都隻能留在朕身邊!”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