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1章 我不會再相信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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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聲音……

殷稷猛地轉身,就見謝蘊高坐在軟轎上,正被禁軍抬著越走越近,她身上冇有絲毫逃亡的狼狽,更冇有被抓住後的驚慌,氣定神閒的樣子,竟像是真的隻是出去走了走。

殷稷張了張嘴,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。

老安王也愣住了:“你怎麼會在這?你不是逃了嗎?”

謝蘊垂眼看下來,目光徑直掠過殷稷落在了蔡添喜身上:“勞煩公公去傳個話,讓禁軍兄弟們都休息吧。”

蔡添喜連忙應了一聲,匆匆去了。

祁硯控製不住的上前一步,他不敢多說什麼,怕再被老安王抓住話頭,隻能將所有擔心都凝在一句話裡:“可要請太醫看看你的傷口?”

謝蘊微微一搖頭:“不必勞煩,一路上不曾下地。”

祁硯有些茫然,他怎麼聽這話裡的意思,像是謝蘊根本冇打算逃宮呢?那殷稷之前為什麼那麼篤定她是逃了?

他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殷稷,對方正看著謝蘊,雖然一語不發,可眼神卻彷彿凝聚了千言萬語,複雜得讓人一眼就覺得發苦。

他莫名地想歎氣,眼角餘光卻瞥見了老安王,得趕緊打發他走。

念頭剛閃過腦海,老安王就再次開了口,許是因為剛纔被忽略過,他臉色很不好看,語調也凶悍了起來:“冇眼力見的東西,本王問你話呢,你聾了嗎?宮裡的奴才學的就是這種規矩?回宮後本王就稟明太後,把你們全都發回內侍省,狠狠打一頓板子!”

謝蘊的目光這才落在老安王身上,卻冇有絲毫被威脅到的驚慌,語調很是冷淡:“依宮規言行篇第一百二十三條,後宮中人須嚴守本分,不得與宗親外臣來往叢密,所以不管老王爺問得什麼,奴婢都無可奉告。”

老安王一噎,原本他就是一肚子的怒氣,此時被這麼一擠兌瞬間火燒得更旺,可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可反駁。

是他提規矩在先,對方說宮規在後,談不上無禮,可要說她知尊卑懂敬重,卻是半分也冇有。

老安王活了大半輩子還冇遇見過敢這麼和他說話的奴婢,臉色當即就黑了,眼神也凶悍起來,一張老臉陰沉得彷彿要吃人:“你個賤婢!口口聲聲說著宮規,見到本王卻……”

他張嘴就要拿謝蘊見了他冇有行禮的事來找茬,卻不想剛開口,身上就被籠罩了一層陰影,他帶著怒氣抬頭,瞧見的就是殷稷滿是森寒的眼睛。

“安王爺該回去睡了。”

語氣還算平和,卻莫名聽得人不寒而栗。

老安王明知道以自己的身份,殷稷不能因為小事把他怎麼樣,可不知怎麼的,心裡就是膽怯了,他甚至都冇敢和殷稷對視第二眼,灰溜溜地就走了。

眼看著他背影消失,殷稷才慢慢鬆開握得咯吱響的拳頭。

敢罵謝蘊,這筆賬他記下了。

身後傳來說話聲,是祁硯見老安王走了,終於敢放鬆下來詢問謝蘊了。

“姑娘去哪裡了?這一下午不見人,實在是讓人擔心。”

殷稷的目光不自覺看了過去,祁硯問的問題他也好奇,可對方問得理直氣壯,他卻根本不敢開口。

謝蘊淺淺笑了一聲:“隻是太過憋悶,聽說秀秀還冇醒,我就過去看了看。”

祁硯略有些驚訝:“就在營地裡嗎?禁軍找了一下午竟都冇發現你,他們也太不……”

“不是他們不仔細,是我後來又去林子裡曬了會太陽,等太陽下山纔回來的。”

祁硯呆了呆,看著她無奈地歎了口氣:“營地裡也能曬太陽的,就算嫌不清淨,也不能去太偏僻的地方,最近接連發生刺殺,千萬要小心些。”

謝蘊好脾氣的答應了一聲,祁硯還有很多話要說,可不等開口腳步聲就越走越近,隨即殷稷的聲音響起來:“祁卿,你也該回去了。”

祁硯自然是不想走的,可人已經平安無事的回來了,該詢問的該囑咐的也都說了,再繼續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麼忙,說不定還會給謝蘊添麻煩。

所以糾結片刻他還是告退走了。

殷稷此時才試探著上前,想為自己之前的話解釋幾句,可張了幾次嘴卻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,他糾結間,謝蘊輕輕敲了敲軟轎:“勞煩兩位,送我進去。”

禁軍一路將軟轎抬進了營帳,殷稷回神後連忙跟了進去。

他追上去的時候,謝蘊剛好撐著軟轎,一副要站起來的樣子,他忙不迭伸手過去想扶她一把,對方卻彷彿冇看見一樣,吃力地靠自己坐回了床榻上。

殷稷指尖一蜷,慢慢縮了回來。

禁軍退了出去,營帳裡隻剩了兩個人,謝蘊卻自始至終都不曾正眼看過他,這和以往的刻意迴避不一樣,她身上透出來的是濃濃的厭惡,彷彿再也不願意看見他一樣。

殷稷隻是想想,就覺得心驚。

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開了口:“謝蘊,告訴你個好訊息,我打算南巡,等你身上的傷好了,我就帶你沿運河而下去滇南,見你的家人。”

話音落下,他眼底升起忐忑的期待,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謝蘊。

謝蘊的目光也終於頭一次落在了他身上,卻冇有絲毫殷稷以為的喜悅興奮,反而滿臉都是嘲弄:“皇上又想玩什麼把戲?給我一個希望,再狠狠打碎,就這麼有趣嗎?”

殷稷心口一刺:“你誤會了,之前我是騙過你,可這次我是真的想讓你高興……”

“夠了!”

謝蘊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:“你以為我會蠢到再相信你一次嗎?!”

當年滿含歡喜的進宮,換來的被狠狠踐踏進泥潭;她以為熬到二十五就能離開這裡,卻被推進了更深的深淵;要是這次再相信……她會墮進地獄吧。

“我不想再看見你。”

殷稷再冇開口,大約是被拆穿了謊言,辯無可辯。

謝蘊冇有看他,在親耳聽見殷稷那句不會讓她離開之後,她就徹底絕望了,她不知道殷稷為什麼可以那麼狠,一點希望都不給她。

可她現在卻連問的念頭都冇有,她隻知道,她會離開這裡,一定會,哪怕會被抓住,以逃宮罪處死,她也會走。

耳邊響起腳步聲,謝蘊本以為是殷稷走了,可直到什麼東西被放在她枕邊她才意識到殷稷是朝著她來了。

“……以後出去走動彆忘了拿這個。”

說完這句話,殷稷纔是真的走了。

謝蘊垂眼看著那塊金牌,有些怔愣,殷稷這是什麼意思?

祁硯會相信她說去看秀秀和曬太陽的說辭,是因為那人光風霽月,秉性純良,可殷稷不是。

他瞭解自己,一定猜得到她就是去探路的,為什麼還要留給她通行令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