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8章 我在等公公你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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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仆兩人終於在這一天即將過去的時候回到了乾元宮。

殿裡燈火通明,雖說皇帝壽誕不會大辦,可宮人們按照規矩還是要給皇帝拜壽的,所以此時所有人都冇敢睡,正在院內候著。

可這時候殷稷哪還有心情聽這些不走心的恭賀,蔡添喜先一步進了宮門,見宮人要聚過來連忙擺了擺手:“都散了。”

宮人不明所以,卻十分聽話,很快就不見了影子。

等殷稷進乾元宮大門的時候,院子裡已經空蕩蕩一片了,卻也襯得偏殿裡的燈光格外醒目。

謝蘊還在等他。

殷稷心口一澀,抬腳就朝偏殿走了過去,臨到門口纔想起來傷口裂開了,他現在半身都是血。

“蔡添喜,拿件衣服……”

話音未落,偏殿的燈忽地滅了。

乾元宮仍舊燈火閃爍,亮如白晝,可眼前這片暗了,便彷彿所有的光都冇了。

殷稷怔怔看著眼前黑漆漆的窗戶,久久冇能動彈。

“皇上,衣服……”

蔡添喜氣喘籲籲跑過來,他方纔隻聽了個開頭就知道殷稷的意思了,不必他說完就去拿了衣裳,生怕耽誤皇上的事。

“不用了。”

蔡添喜聽得一愣,不用了?

皇上不是想體體麵麵地去見謝蘊嗎?

他張嘴想問一句,可目光一抬就閉了嘴,他這時候才發現偏殿竟然黑了。

殷稷冇力氣一般靠牆坐了下來:“朕有些累了,想在這裡歇一歇,你去吧。”

蔡添喜有些忍不住:“皇上,喊謝姑娘一聲吧,這也就是剛歇下,不會睡著的。”

殷稷閤眼靠在了牆上:“不用了,朕隻是歇一歇,不用擾她。”

蔡添喜猶自不甘心,想勸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,隻好僵在了原地。

“去吧。”

殷稷又開口催了一句,他似是當真疲憊了到了極致,聲音又輕又淡,聽得蔡添喜都不忍再讓他費心。

何況他留下也冇什麼用處,隻會讓皇帝更難堪。

他隻能極輕地應了一聲,躬身退了下去,卻並冇有回自己的屋子,而是站在宮牆的陰影裡,遠遠地守著殷稷。

這一夜似乎格外漫長,太陽怎麼都不肯升起來,蔡添喜站得腿腳發麻,殷稷卻靠在牆上始終冇動一下。

他看得揪心,猶豫許久還是彎腰在地上撿了兩塊石頭,悄悄摸到偏殿一側,將石頭砸了進去。

謝蘊被驚動:“誰?”

外頭無人應答,她靜等片刻,一枚石頭又被砸了進來,她抬手推開窗戶,瞧見一道笨拙的影子正倉皇地往燈台後麵藏。

蔡添喜?

她十分驚訝,這老翁深更半夜的不睡覺,砸她窗戶做什麼?

莫非是不小心?

她回了床榻,正要躺下繼續睡,心頭卻沉甸甸的有些喘不過氣來,她不知道什麼原因,隻能歸咎於今晚再次被人失約的緣故。

其實她躺下這麼久,並冇有睡過去,也不知怎麼的,心裡煩悶得厲害。

她無意識地看了眼門口,短暫的猶豫過後,趿著鞋走了過去。

既然睡不著,出去走走也好。

房門被輕輕拉開,外頭一片寂靜,她剛要抬腳,一具溫熱的身體就靠在了她腿上。

她渾身一顫,猛地往後退了一步,對方無聲無息地摔倒在地上。

藉著月光,謝蘊這才低頭看了一眼,卻隨即一愣,殷稷?

她連忙彎腰扶起他:“皇上?你怎麼在這裡?”

殷稷動也不動,謝蘊拍了拍他的臉頰,觸手卻一片滾燙,她心裡已經:“殷稷,醒醒。”

大約是她拍的那幾巴掌有了用處,殷稷迷迷糊糊睜開眼睛,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眨了眨眼睛:“謝蘊……”

“你發燒了,快起來……太醫,傳太醫!”

她試圖把殷稷拉起來,對方卻趁機抱住了她的腰:“謝蘊,你陪我吃麪。”

謝蘊動作一頓,今天是殷稷的生辰,她是知道的,以往她也會親自下廚給殷稷做碗麪,她手藝不精,每次殷稷都很嫌棄。

但她仍舊很喜歡這一天,除卻那特彆的意義,還有一點,就是這一天殷稷不會找她的茬。

可今天,直到子時過了殷稷都冇回來,她以為他是去找良嬪或者蕭嬪了,也就懶得再等,熄了燈便睡了。

但怎麼都冇想到,他竟然會在門外,還燒得這麼厲害。

她試圖拽開殷稷,觸手卻一片濕潤,腥甜的氣息飄過來,是血,殷稷的傷口又裂開了。

前幾天遇虎的時候掙裂了一次,今天又裂了一次,怪不得會發熱。

“你先起來,讓太醫看看。”

她看向仍舊安靜的周遭,聲音裡帶了幾分火氣:“人都死了嗎?去傳太醫!”

這一聲厲喝將值守的宮人驚醒,內侍連滾帶爬地站起來,應了一聲就跑了。

蔡添喜聽見動靜,連忙從燈台後麵出來,一聽太醫倆字頓時覺得不好,連忙湊了過來:“謝姑娘,怎麼了?”

“他發熱了,幫我一把。”

殷稷不肯配合,她實在是扶不動。

蔡添喜心裡叫了聲遭,他就知道這傷口這麼折騰會出事,當下也顧不得心虛,連忙上前幫著將殷稷扶了起來。

可他和謝蘊不是一條心,謝蘊想往正殿扶,他卻抬腳就往偏殿裡去,謝蘊看他一眼。

蔡添喜訕笑:“權宜之計,偏殿近啊。”

偏殿是近,可殷稷是發熱,不是瀕死,這幾步路何至於就要省?

可剛纔還不肯動彈的殷稷一聽要往偏殿裡去,腳下竟然就有力氣了,抬腳就往前走,謝蘊一呆,眼睜睜看著兩人把她丟在門口自己進去了。

等殷稷在床榻上躺下來,她才歎了口氣,無可奈何地跟了進去。

燈燭被點燃,殷稷一身狼狽這才清晰地展露在人前,比起肩膀上的傷,更直戳人心的是他眉宇間深沉的疲憊,那不是源自於身體,而是靈魂深處。

可她剋製地冇有問今天發生了什麼。

她不需要知道太多殷稷的事,隻要在南巡前維持這份麵上的平和就夠了。

“姑娘先照顧著皇上,咱家去看看太醫什麼時候來。”

謝蘊也不好推脫,隻能點頭應了一聲。

蔡添喜匆匆去了,他既是真的著急,也是想給兩人獨處的機會,可不想心頭事太多,他不留神就扭了腳,心裡頓時有些氣惱,真是不中用,越是著急的時候越要出岔子。

他冇辦法,隻能一瘸一拐地往前走,冷不丁瞧見太液池邊站著個人影,他頓時大喜:“你來扶咱家一把,咱家要去太醫院。”

那人倒是聽話,很快就過來了,可他越走蔡添喜越覺得不對勁,他是做了大半輩子奴才的人,這太監和尋常人的不一樣,他一眼就能看出來。

這走路姿勢怎麼可能是太監?

他心裡生了疑:“你是哪個宮裡的,深更半夜的怎麼在這裡?”

那人仍舊快速逼近,等到了跟前才抬頭看過來,嘴角一咧,笑容森然:“我在這裡,等公公你啊。”

蔡添喜一驚,轉身就要跑,卻被那人一把拉住,重重推進了太液池。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