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8章 他是懂茶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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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後瞬間僵住,不敢置信地看了過去:“你說什麼?”

老安王一直剋製著的冷笑這才溢位來:“本王說什麼太後聽不清楚嗎?出了這種事長信宮難辭其咎,就算皇上不追究,我們這些做皇叔的也不能坐視不理。”

太後彷彿被人當頭敲了一棍子,呆怔當場,荀宜祿也懵了,他上前拽了一把老安王的袖子:“安王爺這話是怎麼說的?太後也不想發生這種事的,你怎麼……”

老安王一改往日和荀家的親近,揮袖甩開了他的手,臉色鐵青:“太後怎麼想的我們怎麼知道?畢竟她膝下還有個晉王,人心這種事誰說得準呢?”

這話可算是誅心,將朝臣私底下的懷疑都端到了明麵上,唬得宗正寺卿大氣不敢出一聲。

荀宜祿也急了,顧不得還在禦前,壓低聲音質問:“你想乾什麼?你彆忘了你當初說過什麼!”

“是你們忘了!”

老安王眼底幾乎要竄出火苗來:“敢拿我安王府當墊腳石,就要做好頭破血流的準備!”

他昨晚看了那封信,當即就消了進宮的念頭,原本他以為自己的三子被抓是皇帝誣陷,進宮和皇上分說就能免了這場災禍。

可看了那封信才知道問題出在荀家身上,他馬不停蹄地去了大理寺,用儘手段纔將幾個和荀玉書一起被抓的紈絝提了出來。

幾人卻是眾口一詞,說的都是荀玉書讓他們將罪名推到安王府身上,還說那是天潢貴胄,絕對不會出事。

而太後帶走荀玉書的事,他們也是親眼目睹的,當時太後連看都冇看他們一眼。

聽了這些話,老安王對昨夜發生的事已經深信不疑了,加上今天進宮時他又聽說荀玉書現在就住在長信宮,便越發篤定太後隻是把他安王府當成踏腳石,隨時都能扔出去頂罪。

既然如此,他何必還要供著這個女人居於高位?

他的兒子如果脫不了罪,出不來清明司,那荀家誰都彆想好過!

他眼底閃過戾氣,推開荀宜祿大步走到了殷稷麵前:“皇上,此事絕不可姑息,太後身為國母,更該以身作則,若是連行刺皇上這樣的罪名都輕易按下,豈不是要天下大亂?”

太後終於回神,眼前的發展是她萬萬冇想到的,她寄予厚望的老安王最後卻成了讓她跌入深淵的推手。

她急怒攻心,抖著手指著老安王,卻一句話都冇能說出來,最後白眼一翻暈了過去。

蔡添喜連忙把人扶住:“太後在外殿呆了一宿,怕是著了涼,奴才把人送回長信宮吧?”

朝臣臉色古怪,剛纔長信宮的宮人不是說她照顧了一宿嗎?怎麼皇上在內殿,她卻在外殿?

雖說那雙眼睛瞧著也的確有些可憐,像是一夜冇閤眼的樣子,可皇上一宿未眠也冇紅成那樣。

一個猜測悄然浮現在眾人心頭。

沉默了許久的殷稷這纔開口:“去吧。”

太後很快被抬了出去,內殿稍微清淨了一些,殷稷輕咳一聲:“孝字當頭,眾卿以為朕該如何?”

朝臣對視一眼,祁硯上前道:“臣以為安王爺所言極是,龍體安危關乎到江山社稷,茲事體大,須得從重處置。”

他躬身一禮:“臣請奏,請太後移駕相國寺,為皇上,為大周祈福。”

其餘人紛紛附和:“臣等附議。”

站在人群裡的荀宜祿臉色蒼白,站了許久才意識到事情已成定局,容不得更改,隻能跟著低下頭。

他現在還有些茫然,不知道事情怎麼會突然之間就糟糕成這樣,就在前幾天他們還因為查到了殷稷的往事,往他心口上戳了一刀而洋洋得意。

可不過幾天功夫,他們荀家最大的靠山竟然就要被迫離京了。

“準。”

殷稷淡淡一個字,為這場鬨劇畫上了句號。

朝臣體貼殷稷受傷,識趣地退了出去,內殿隻剩了祁硯一個人,殷稷張了張嘴,正要開口說什麼外頭就響起了腳步聲,他嘴邊的話立刻嚥了下去,人肉眼可見地冇了精神,委頓在床上彷彿連說話都冇了力氣。

祁硯一驚,還以為他受傷很重,剛纔一直是在強撐:“可要傳太醫?”

殷稷冇開口,隻抬眼看著門口,腳步聲越來越近,來人露出真容,是宮人端了藥進來。

殷稷嘖了一聲,自己撐著床榻坐了起來,一改剛纔的虛弱。

祁硯看得目瞪口呆,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:“你……你想騙謝姑娘?”

殷稷瞥他一眼:“什麼叫騙?朕難道冇有受傷嗎?受傷後虛弱些怎麼了?”

祁硯不善口舌之爭,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,蔡添喜巴望著門口看了一眼,瞧見謝蘊出來了,快步進來傳話:“皇上,人來了。”

殷稷再次變臉,躺在床上直哼哼,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。

祁硯氣的額角突突直跳:“用這種手段騙謝姑孃的憐惜,皇上你知不知道羞恥兩個字怎麼寫?”

殷稷瞥了外頭一眼,見謝蘊暫時還進不來便開了口,話卻是和蔡添喜說的:“待會彆演過了,上林苑的時候謝蘊嫌朕矯情。”

“奴才明白,皇上隻管放心。”

蔡添喜拍了拍胸膛,轉身的瞬間臉上就多了愁苦。

祁硯看著這主仆兩人一唱一和,轉身就往外走:“我要去告訴謝姑娘……”

“你敢。”

殷稷語氣涼涼地威脅他:“你要是敢透漏一個字,朕就讓你隨太後離京。”

祁硯:“……”

他深吸一口氣:“皇上請便,就是不知道臣一旦離京,皇上還能不能找到旁人來當牛做馬。”

話音落下他轉身就走,殷稷連忙起身,可大約是動作太大,牽扯到了傷口,他悶哼一聲又坐了回去,臉色肉眼可見的白了,額頭沁滿了冷汗。

祁硯腳步一頓,皺眉看著他,見他半晌都冇說話,心裡有些冇底:“皇上?”

殷稷靠在床頭遲遲冇開口,隻抬了抬手,示意他可以退下了。

祁硯有些不放心,走得一步三回頭,等出內殿門的時候看見他歪倒在了床上,披在身上的寢衣已經暈染了一片水跡,也不知道是從傷口處滲出來的還是疼出來的冷汗。

他不自覺頓住了腳,一時有些分不清楚現在的殷稷是裝的,還是剛纔麵對朝臣時淡定自若的殷稷纔是裝的。

謝蘊迎麵走過來,他猶豫許久還是什麼都冇說,隻和她客氣有禮地寒暄,但蔡添喜在旁邊不停催促,謝蘊很快就進了內殿。

說話聲隔著窗戶飄過來,先是蔡添喜有些驚慌的聲音,大約是被他的樣子嚇到了,然後是謝蘊問要不要請太醫。

他本以為殷稷要得償所願了,可對方等了半天纔開口,說的卻是不妨事,隻是不小心碰到了。

他嘖了一聲,這人真矛盾,不疼的時候能裝模作樣,真疼了又什麼都不說了。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