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5章 宋家父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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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漢文不記得自己站了多久,他候在門外,身體已經十分疲憊了,可因為精神上的緊張他絲毫都冇有察覺,隻剩了滿心滿眼的焦急。

“爹,我們真的能見到皇上嗎?”

他說著抻長了脖子往議政廳裡看。

宋大善人連忙拽了下他的袖子:“不得無禮,這可是天子,不敬是要掉腦袋的。”

宋漢文被嚇得連忙低下頭,片刻後還是忍不住又瞄了一眼:“不知道皇上長什麼樣……”

“都讓你彆亂看了……來之前你娘怎麼囑咐你的?你都忘了?”

說起這個宋漢文臉拉了下去,經了昨天弱冠禮上的那一遭,雖然宋夫人百般保證和那個年輕人冇有關係,可他心裡還是有個疙瘩。

“爹,你說昨天那人是誰啊?真是孃的遠方親戚?他來是想乾什麼?”

“你怎麼問起來冇完冇了?”宋大善人訓斥了一句,“你提的那麼多要求你娘都答應了,你還想怎麼樣?”

宋漢文癟癟嘴:“什麼叫我想怎麼樣?我就是覺得那個人討厭,一個遠方親戚,什麼破落戶,弄得和我娘關係多親近一樣,還特意找過來……爹,你以後彆什麼人都放進來,說不定那就是來打秋風的。”

“你少說兩句……”

蔡添喜隱約聽見了說話聲,抬眼掃過來,目光很快鎖定在兩父子身上,臉色一沉,威嚴道:“肅靜!”

父子兩人連忙閉嘴低頭,可宋漢文畢竟年輕氣盛,不過片刻便又抬起來頭,他自覺這般舉動十分隱蔽,卻不防備一抬眼就瞧見蔡添喜還看著他,那雙眼睛犀利威嚴,唬的他心口一哆嗦。

這天家的奴才真是不一樣,明明是個閹人,卻如此氣派,比知府大人還要震懾人心。

他被看得再不敢抬頭。

蔡添喜卻因為他的舉動而生了些不喜,他不知道這兩人身份,這番舉動也不是有意施壓,隻是很厭惡他們在禦前如此失禮。

他冷冷哼了一聲:“各位,得蒙陛下召見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,要是誰管不住自己的嘴,在禦前失禮失儀,那這喜事可就要變喪事了,聽明白了嗎?”

宋漢文被說得頭皮發麻,冷汗都冒出來了,忙不迭應了一聲,這次卻是學乖了,冇再敢抬頭。

蔡添喜這才收回目光,冷不丁瞧見謝蘊從窗戶裡探出頭來朝他招了招手,他連忙將剛纔的威嚴樣子收起來,快步走了過去:“姑娘有什麼吩咐?”

謝蘊頗有些不自在,打從那天在乾元宮當著王貴人的麵說了那些話之後,蔡添喜的稱呼和態度就都變了。

她私下裡說了幾次,對方當麵答應得好好的,一轉身就給忘了,敷衍得很不客氣。

謝蘊歎了口氣,也懶得再費口舌:“是有件事想勞煩公公,那兩人……”

她伸手指了指宋家父子,“公公尋個藉口把人攆下去吧,皇上大約不想瞧見他們。”

蔡添喜一愣,倒是識趣地冇問為什麼,隻是很有些猶豫:“怕是不妥,都是有名單的,要是回頭追究起來……”

“有什麼岔子我擔著。”

見她話說到這份上,蔡添喜這才反應過來不是什麼小恩怨,頓時不再說彆的:“那姑娘稍後,我這就去安排。”

“彆去了。”

鐘白的聲音忽然響起來,他從長廊一側走過來,黑著臉看謝蘊:“謝姑娘,我覺得該讓他們見見皇上,昨天不是很囂張嗎?還瞧不起皇上,那今天就得讓他們長長教訓……嚇死他們!”

他的心情謝蘊能理解,但眼下不是時候。

“鐘統領,不要意氣用事。”

鐘白梗著脖子不肯聽,謝蘊揉了下額角,隻好和他詳細解釋:“統領有冇有想過,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?”

“還能是為什麼?想見一見皇上給自己臉上貼金唄!”

“還有呢?他們會出現在這裡是不是說明夫人冇有阻攔他們?你說這意味著什麼?”

鐘白被問愣了,茫然地撓了撓頭:“什麼啊?”

謝蘊歎了口氣,既無奈又惆悵,她還以為開個頭鐘白就能自己想明白呢。

“這意味著這些年夫人冇有打聽過皇上的訊息,但凡這六年裡她打聽過一次,再加上昨天的巧遇,她就該知道皇上如今的身份,也就絕對不會讓這父子二人來自取其辱。”

鐘白一僵,臉色這才慢慢變了。

“他大爺的。”

許久後鐘白才罵了一句,他看向蔡添喜,“不勞煩蔡公公了,我去攆人。”

他轉身要走,可就在這時候議政廳的門卻開了,揚州眾官員走了出來,知府傳了殷稷的話:“皇上召見,你們都進去吧,肅靜,恭敬,不得直視聖顏,明白嗎?”

人群齊刷刷應了一聲,立刻朝門口去了,這麼一走動,那父子兩人瞬間被人群淹冇,再也瞧不見了。

鐘白一急:“這怎麼辦?”

謝蘊冇再開口,隻關窗進了門,殷稷還在和太守說話,大約是有些政務對方處理得不好,殷稷的眉頭擰著,唬得太守站都不敢站直,額頭更是沁滿了冷汗。

“皇上。”

她喊了一聲,打斷了兩人之間有些緊繃的氣氛,殷稷立刻抬頭看了過來,臉上的表情瞬間緩和了下來:“麵做好了?”

“嗯,皇上現在用嗎?”

“不著急,先見完那些人再說。”

謝蘊頓了頓,不止冇有識趣地退下去,反而走得更近了一些,“再等下去麵都坨了。”

殷稷略有些尷尬,小聲解釋:“他們在外頭等了些時辰了,還有不少花甲古稀的老人,不好再讓他們等了。”

太守不防備他語氣說變就變,聽得一懵,忍不住抬頭看了兩眼,他剛纔被殷稷詰問得不輕,那股無事不通,威嚴赫赫的樣子唬得他腿都要軟了,可現在——

這心虛討好的模樣,真的是剛纔那個一皺眉就能嚇得他哆嗦的皇帝?

他的目光忍不住看向了謝蘊,對她的身份十分好奇,冇聽說皇上此行帶了後妃啊,這人是誰?

謝蘊推門進來,太守這纔看清楚她的樣子,雖未施脂粉卻仍舊明眸皓齒,一身宮裝十分簡約,雖嘴角含笑卻多了一股矜貴,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時候,隻是輕飄飄那麼一掃,就讓他控製不住的一抖,彷彿褻瀆了對方一般慌忙移開了目光。

皇上身邊的人果然不一樣。

太守低下頭再不敢亂看,逼著自己收斂了心神,琢磨著待會要怎麼轉移話題,好讓自己不至於在揚州百姓麵前丟了顏麵。

冷不丁他想起一個人來,對方剛剛弱冠,今年八月一下場就得了姑蘇解元,是難得的青年才俊,若將這人舉薦到皇帝麵前,對方是不是就顧不得盤問他了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