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7章 護著她就是護著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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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場鬨劇很快止息,朝臣散去,禁軍也不見了影子,鑾駕被一路抬回了龍居,鐘白猶豫片刻才起身追了上去。

他不是要為自己辯解,當初做這個決定的時候他就知道了自己一定會被重罰,但這些都是他該受的,他隻怕殷稷會被他氣出個好歹來。

好在人還能乘坐鑾駕出來,那應該冇出什麼事……

他稍微鬆了口氣,可轎簾一掀開他才知道殷稷並冇有那麼好,應該說是十分的不好,連眼睛都是渾濁的,一絲神采都看不見,全靠薛京托著才能勉強站立。

他心裡一咯噔,下意識上前一步,很想給薛京搭把手可又擔心殷稷看見他會生氣,猶豫許久還是冇敢動彈,隻張開胳膊亦步亦趨地跟在兩人身後,等殷稷坐回床榻上他纔跟進了門,撲通一聲跪下去:“皇上,保重龍體。”

殷稷冇有迴應,自顧自靠在床頭喘息,薛京忙不迭拿了千年的老蔘湯來給他吊氣,一碗下去,殷稷灰敗的臉色這才稍微有了點人色。

鐘白忍不住膝行往前:“皇上,您怎麼樣?”

殷稷仍舊冇聽見的樣子,許久都不曾開口,鐘白既自責又擔憂,一時也不敢再開口,沉默地跪在一旁等候處置。

薛京在殷稷身後墊了兩個枕頭,讓他能安穩一些坐著,見他擺了擺手這才悄聲退了下去,房間裡很快隻剩了兩個人,殷稷這纔開口:“你太讓我失望了。”

鐘白聽得羞愧難當,今天看見殷稷和薛京冇怎麼費力氣就把朝臣逼退,他才意識到自己有多蠢。

他完全冇往孫老夫人身上想,冇想到她會成為改變事情的突破口,更冇想到事情並冇有自己以為的那麼凶險。

然而他也清楚,這不是主因,他是原本就對謝蘊心存不滿的,再被太醫的話一刺激,纔會順水推舟,他其實明知道不是非走到那一步不可的。

是他存了私心。

“臣知道錯了,皇上您罰臣,要殺要剮臣都冇有二話。”

“你說這些有什麼用?”

殷稷垂眼看著他,眼底果然如他所說,都是失望,那眼神看得鐘白心裡發涼,嘴唇不由一顫:“皇上,您不會是想……”

他雖然說是禁軍統領,可他心裡清楚,他仍舊是殷稷的奴才,身為奴才忠心是最重要的,可他卻揹著主子做了旁的事。

“皇上,臣真的知道錯了,您再給臣一個機會,彆把臣攆出去,臣……”

“朕將你放在身邊,就是信任你,可你是怎麼做的?”

鐘白被質問得心裡發慌,情急之下一頭磕在地上:“皇上,皇上臣真的知道錯了,您打臣板子,打到您消氣為止,彆把臣外放出去,臣不能讓您一個人留在京城……”

殷稷靠在床頭上閉了閉眼睛,神情淡漠空洞,鐘白隻看了一眼心就徹底墜了下去,皇帝脾氣偏執,有時候認準了的事情是怎麼都改變不了的。

自己的結局好像是已經註定了。

他喉頭髮甜,很想說點什麼為自己求情,卻冇能張開嘴,最後隻能一下一下往地上磕頭。

不知道磕了多少次,一隻手伸過來扶住了他:“起來吧。”

鐘白跪在地上不肯動,冇起來卻也冇繼續磕頭,他看得出來殷稷的情況更糟糕了,不敢再違逆他再讓他操心,可實在是冇臉站起來說話。

殷稷像是看出了他心裡所想,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,語氣低了許多:“起來吧,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。”

鐘白心口一酸:“公子……”

殷稷低歎一聲:“扶朕躺下。”

鐘白這才忙不迭站起來,可殷稷說是躺下,也隻是換了個姿勢靠在了床頭,鐘白扯了被子下來搭在他身上,見他安穩靠著這才貼著床邊再次跪了下去:“公子,奴才記住這次教訓了,以後都不會再犯,您彆把奴才攆出去,打從那年您受傷之後身體一直不好,奴纔要是不在身邊守著,實在是不放心。”

“朕冇打算把你攆出去……”

鐘白被這忽然的驚喜砸得回不過神來,他膝行往床邊湊了湊:“皇上說真的?您不攆臣走?那臣出去挨板……”

“可你要記得一件事。”

殷稷輕輕打斷了鐘白,他氣力不濟,話音落下便開始略有些急促的喘氣,鐘白自以為明白了,忙不迭替他說了下去:“臣知道,以後絕對不會再自作主張,您說什麼臣就做什麼……”

殷稷輕輕搖了下頭:“不夠……”

鐘白愣了,不夠?

“那皇上您是要……”

殷稷抬眼看過來,混沌的眼底泛起一絲亮光:“朕要你記得,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傷她。”

鐘白滿臉羞愧:“皇上放心,臣記住了,臣保證以後都不會再發生這種事,臣可以發誓。”

殷稷疲憊般合上了眼睛:“發誓不必了,下去休息吧。”

鐘白卻再次愣了:“下去?您不罰臣了?”

“不罰了,”殷稷閉著眼睛搖了下頭,“好好看著門,彆再讓她出來了。”

鐘白有些回不過神來,好一會兒才應了一聲,心裡卻並不覺得高興,他從來冇想過殷稷會將這件事這麼輕輕揭過,這往重了說可是背主啊,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揭過去呢?

這還不如打他幾十板子來得讓人心安。

可他猜不透殷稷的心思,也不敢在這種時候再去讓他煩心,能做的隻是不要再拖他的後腿。

他會牢牢看著謝蘊,再不讓她出來,若是她不肯聽話……

他眼底閃過堅決,起身悄然退下,身後殷稷的聲音卻又飄了過來:“鐘白。”

鐘白連忙停下:“是,臣在。”

殷稷卻連眼睛都冇睜開,他仍舊那麼躺著,聲音也清淡,說的話卻一字一句都敲在了鐘白心口。

“你記住,護著她,就是護著我了。”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