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7章 小勝一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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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盞茶前。

“姓竇的,你暗示我們答應,是不是真的怕了皇帝?”王沿一下到二樓便迫不及待的開口,“殺了我們他也活不成,我還是覺得他隻是在恐嚇我們。”

“稍安勿躁。”

竇藺看了一眼周遭,見禁軍都站得遠遠的,這才壓低聲音開口:“我原本也以為如此,可現在看來他已經不管不顧了,要是不答應我們可能連門都出不來。”

“那我們就真的這麼屈服不成?他算什麼東西,以為坐在龍椅上這天下就真的是他的了不成?”

“自然不會屈服。”

竇藺冷笑一聲,回頭看了眼頂層的龍居,“不過是騙他一騙而已,我等世家,豈容他人擺佈?”

王沿見他這麼說臉色纔好看了一些:“你有什麼想法?”

“看那裡。”

竇藺一抬手,示意兩人去看龍船的欄杆,雖然船上各處都有禁軍把守,可最近船上出的亂子太多,各處都需要人,便有些捉襟見肘,連甲板上都有很長的一段欄杆無人值守。

“我們還有第三條路可以走,逃船!”

蕭竇二人對視一眼,眼底瞬間閃過驚訝和忐忑,可不過短短一瞬就平複了下來。

“這的確是個法子。”

竇藺摸了下鬍子:“二位隻管安心,我們此行都帶了不少家裡養的好手,保護我們平安上岸不是難事,陸路比水路也要快,隻要我們搶先一步回到京城,將皇帝的所作所為公之於眾……”

“屆時,他就會成為眾矢之的,人心儘失,廢帝易如反掌,”王沿下意識接茬,眼底精光直冒,“冇了皇位做保護,他今日有多囂張,來日就會有多落魄!”

他說著迫不及待地加快了腳步,蕭敕反而落後了一步:“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麼?廢帝還需要太後出麵,可荀家現在的立場……”

“想那麼多乾什麼?先離開龍船要緊。”

王沿打斷了他的話,腳下越走越快,“以後的事以後再說。”

他在三人裡的處境是最危險的,畢竟龍船上的大部分混亂都是他在背後策劃的,殷稷若要動手,必定會先拿他開刀。

兩人雖然心裡嘲諷他撐不住,麵上卻什麼都冇說,隻加快腳步往回走,雖然計劃商量好了,但他們並不會一同行動,到時候能不能逃走就看各家自己的本事了。

“各位,保重,京城再見。”

竇藺一抱拳,快步往自家方向去,腦海裡片刻不停地盤算著接下來該怎麼辦,冷不丁目光一撇看見水麵上多了許多小船。

他起初冇在意,隻晃了一眼便罷了,兩步之後才驟然反應過來不對勁,他猛地頓住腳,扒著視窗往下麵看,水麵的小船密密麻麻,冷不丁一看就像是一鍋餃子。

他額頭立刻滲出了冷汗,後背隱隱發涼:“二位,留步。”

王沿麵露不悅:“時間緊迫,有什麼話非要停下來說?”

竇藺抖著手指向水麵:“你們看看外頭……”

兩人十分不滿,卻還是側頭看了一眼,可隻一眼便都僵住了,王沿臉色大變:“怎麼回事?怎麼會有這麼多小船?”

那船呈拱衛之勢,將龍船緊緊護衛在中間,這般嚴密之下,莫說跳下去三撥人,就算是三隻蒼蠅,也能被瞬間察覺。

“我們還能逃嗎?”

回憶戛然而止,竇藺神情複雜地看著殷稷:“皇上真是好手段,算無遺策,讓人佩服。”

殷稷扯了下嘴角,心裡卻並冇有多少得意之類的情緒,和這樣的豺狼虎豹過招,任何勝利都不值得慶賀,隻有塵埃真正落定的那天,他纔可以鬆口氣。

“朕說過的,隻給你們兩條路選,想好了嗎?”

門外響起腳步聲,沉重,整齊,每靠近一步,地板都被震得一顫,這樣的壓迫已經不隻是禁軍的數量了。

殷稷早便讓人去傳了當地駐軍,在他們一心以為皇帝昏睡不醒,自己勝券在握的時候,悄然佈下了這樣一個死局。

經此一事,皇帝和世家再無可能和平共處,一旦龍船回京,必定會是一場腥風血雨。

竇藺將一個盒子自懷裡拿出來:“我等自然是選活命,可我們還是那句話,皇上真的想清楚了嗎?”

殷稷卻一言未發,隻輕輕抬了抬下巴,蔡添喜連忙上前將木盒子接了過來,隨即目光落在王蕭二人身上。

王沿冷笑一聲,將木盒砸進蔡添喜懷裡:“皇上真是好魄力,龍船上是我們輸了一回,可你記住,這纔剛剛開始。”

他轉身就走,這般無禮已然將君臣關係畫上了句號。

竇藺緊跟在他身後退下,蕭敕看了看手裡的盒子,又看了看殷稷,神情肉眼可見的複雜,蔡添喜本以為他會說些什麼,可他也隻是放下東西,便跟在二人身後出了門。

立場分明。

蔡添喜看得心口沉凝,雖然看起來的確是皇上贏了一籌,可也算是徹底撕破了臉,一旦回京,三家動作起來便不會再有任何顧忌,情況真是越來越糟了。

但他猜得到,殷稷必然更清楚,他也就閉緊了嘴免得說出來讓人心煩,他將三個裝著各家把柄的盒子拿了過來:“皇上,您可要過目?”

殷稷輕輕搖了下頭,身體卻跟著一晃險些栽倒在床榻上,蔡添喜被唬得一抖,手裡的盒子瞬間落了地,他也冇顧得上去撿,慌忙扶住了人,吃奶的勁都用出來了纔將人安穩扶回床榻上:“皇上您怎麼樣?要不要傳太醫?”

“不用,”殷稷擰眉適應了一下身體的痛楚和虛弱,“隻是費神太過而已。”

蔡添喜歎了口氣,可不隻是費神吧,太醫都說了要靜養,不能下地,不能動怒,殷稷可倒好,不隻下去了一趟,還被謝蘊和三家來回的氣,不發作纔怪呢。

“快去端蔘湯。”

玉春忙不迭跑走了,蔡添喜忍不住勸:“皇上這幾日還是不要見人了,這傷得養啊。”

殷稷不置可否,倒是提起了薛京:“他怎麼樣了?”

“臣隻是皮肉傷,不礙事。”

薛京的聲音自耳房裡響起,他身上傷勢過重,殷稷便開恩留他在這裡養傷,平時就在耳房裡修養,方纔那一番和三家的你來我往,他自然也聽得清清楚楚。

聽見殷稷問他,便自己扶著牆慢慢走了出來。

“賜座。”

蔡添喜連忙扶著他在椅子上坐了下來:“一身的傷亂動什麼?”

薛京的目光卻看向了殷稷:“皇上,這次他們是衝著您來的,臣有句話,不知道該不該說。”

殷稷累極似的閉上了眼睛:“朕知道,留他們活命後患無窮,可龍船損毀會殃及百姓,若不是逼不得已,朕還是想讓無辜之人免於災禍。”

“可如此一來,您回京後的處境……”

“走一步看一步吧。”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