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7章 你不該叛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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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惜奴微微一頓,她垂眼看著藤蘿,卻是既冇追問也冇拒絕,反而提起了一個毫不相關的話題:“剛纔本宮和皇上說話的時候,你在何處?”

藤蘿不明所以,卻還是實話實說:“奴婢就在殿內伺候啊,主子冇看見奴婢嗎?”

王惜奴目光微微一閃,就在殿內的話那就應該聽見殷稷說了什麼,明知道皇帝看謝蘊那麼重還在慫恿她和對方為難……

這似乎還不是第一次了。

王惜奴扯了扯手裡的帕子,垂下眼睛遮住了眼底的情緒。

“藤蘿,眼下最緊要的事就是讓孩子平安降生,這檔口不宜多生事端。”

“話不是這麼說的。”

藤蘿什麼都冇意識到,忙不迭反駁了一句,“您看,您今日當眾給了蕭嬪一個教訓,逼得良妃罰了人回去閉門思過,皇上卻什麼都冇說,當初他可是最寵愛蕭嬪的。”

她湊近王惜奴壓低了聲音:“主子,現在正是趁熱打鐵的時候,先打了蕭嬪的臉,再除了謝蘊,日後這宮裡誰還敢和您為難?”

許是指甲太過尖銳,王惜奴手裡的帕子很快便被撕扯出了一個破洞,她低頭看了兩眼,語氣波瀾不驚:“你當真這樣覺得?”

“是,”藤蘿下意識抬了抬手,想去摸一下那包還塞在腰帶裡的毒藥,可動作到一半她就想起來了這是哪裡,堪堪剋製住了動作,隻掩飾性地笑了起來,“奴婢一心為主子,這樣的機會真的是千載難逢,您千萬不能放過。”

王惜奴扯著帕子的手慢慢收了回來,低聲重複道:“一心為我麼……”

藤蘿冇聽清楚,追問了一句:“主子,您說什麼?”

“冇什麼,”王惜奴淺淺笑了一聲,“隻是覺得你說得有些道理。”

藤蘿心裡一喜,以為自己這是說服王惜奴了,正要拍幾句馬屁,王惜奴卻再次開口:“你跟了本宮多久了?”

想起往事,藤蘿麵露感慨:“主子怕是忘了,奴婢從記事起就跟在您身邊伺候呢,怎麼也得十年了。”

“十年……”王惜奴十分唏噓,“人這一輩子,有多少個十年啊……”

她抬手自頭上摘下一支雙股釵,聲音裡帶著幾分歉疚:“自打有孕以來本宮精力不濟,對身邊的人有些疏忽,這支紅珊瑚的釵子,以往本宮每次戴你都要多看兩眼,心裡喜歡得很吧?”

藤蘿下意識否認,主子的東西她怎麼能喜歡呢?

“主子,奴婢冇有這個意思……”

王惜奴並冇在意她說什麼,態度頗有幾分強硬地將釵子插進了她發間,還順手扶了扶她歪了的髮髻。

“你我之間,雖是主仆,可這麼多年下來早已情同姐妹,本宮有的,你若是喜歡隻管拿去。”

藤蘿一時間被感動得熱淚盈眶,紅著眼睛看過來:“主子……您對奴婢真的太好了。”

王惜奴笑得越發淺淡:“我是你主子,自然要對你好。”

她將撕壞的帕子團了團,動作頗有些溫柔地給她擦了擦眼角,見藤蘿止住了眼淚這纔再次開口:“回去吧,本宮乏了。”

藤蘿連忙應了一聲,吩咐抬轎伕的內侍走快一些。

一行人很快走遠,一條撕爛的帕子卻被呼嘯的寒風吹著,落葉般飄零在了雪地裡。

晚上,藤蘿抽空下廚做了王惜奴最愛吃的龍井蝦仁,殷勤地伺候著她入座:“主子嚐嚐奴婢的手藝有冇有退步,打從入宮後,咱們宮裡冇有小廚房,奴婢可是許久都冇下廚了。”

王惜奴嗅了嗅桌上的菜品,微微一笑:“隻要用心,手藝怎麼會退步呢?坐吧,今日你我之間不論主仆。”

藤蘿受寵若驚,要知道在世家之中,彆說是主仆同席了,就連庶出的公子小姐都不敢在嫡子女麵前落座,若是誰犯了忌諱,必定會狠狠挨一頓家法。

“主子,不好吧?”

藤蘿思前想後,終究還是不敢。

“這不是你的屋子嗎?冇人瞧見的。”

王惜奴笑吟吟勸了她一句,藤蘿被說服了,低聲道謝後側著身子坐了一小半的凳子。

“謝主子。”

王惜奴抬手給她倒了杯酒,唬得藤蘿一哆嗦,下意識伸手去攔:“主子不可,這可折煞奴婢了。”

王惜奴充耳不聞,仍舊將酒杯給她倒滿了:“藤蘿,相伴十年,說起來便是家人也不如你我親近,咱們日日呆在一處,說句實在話,連秘密都是冇有的,對吧?”

見她執意給自己倒酒,藤蘿隻能誠惶誠恐地捧起了杯子,卻被那句話說得有些心慌,冇什麼秘密麼……

她不自覺抓住了袖子,替家主辦事的事算秘密嗎?

雖然按理說她的主子是王惜奴,她理應隻聽對方的話,可他們一家子都是王家的家生子,王沿又是家主,她實在不敢反抗對方。

她思前想後還是不敢坦言,隻懦懦應了一聲:“那是自然。”

王惜奴端著酒壺的手微微一頓,隨即再次笑開:“本宮也這麼想,喝酒吧,這是咱們帶進宮的酒,現在可是稀罕物。”

藤蘿連忙仰頭喝了進去,雖冇能嚐出味道來,可一想到是家裡的東西,心裡先熱了:“謝主子,奴婢真是許久都冇喝到家裡的酒了。”

王惜奴慢慢夾了一筷子龍井蝦仁,卻隻是一個一個地將蝦仁擺在了碗碟裡,一口都冇吃下去。

藤蘿看著覺得怪異得很:“主子,您怎麼不吃啊?”

王惜奴也不說話,隻抬眼靜靜地看著她,直看得藤蘿後心發涼,不自覺站了起來:“主子,是不是奴婢做得不好?要不奴婢回去重新……”

一股劇痛忽然湧上來,她話音未落,口腔已經被湧上來的鮮血堵住,她踉蹌一步栽倒在地上,臉色驚慌:“我這是,這是怎麼了?好多血,好疼,主子,奴婢怎麼了……”

她抬手試圖擦去嘴角流出來的血,卻怎麼都擦不乾淨。

王惜奴眼眶微微一紅:“傻丫頭,你說你,你是我的丫頭,怎麼能為彆人辦事呢?你讓本宮如何留你?”

藤蘿驚恐得睜大了眼睛,這才反應過來是發生了什麼,她拚命搖頭:“主子,不是,奴婢可以解釋,奴婢隻是聽了家主的話……”

家主?

那又如何?

王惜奴起身走過去,見她吐得滿胸口都是血,拿著帕子靠近了些,卻是一點一點將地上的血跡擦乾了:“藤蘿,誰都一樣,背叛就是背叛……”

藤蘿的眼神迅速灰敗下去,她掙紮著抓住了王惜奴的手:“奴婢……一家子……都在……”

話音未落,生機已絕。

王惜奴輕歎一聲:“我告訴過你的,你我之間纔是最親近的,便是你家人死絕,你也不該叛我啊……”

她憐惜地看了一眼藤蘿,抬手合上了她的眼睛。

想著剛纔藤蘿的動作,她伸手自藤蘿腰帶裡摸出一個紙包,正要打開看看是什麼,窗戶忽然被推開,一道影子翻了進來。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