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15章 明珠璀璨

--聽說豐州被襲,千門關和鹽都立刻發兵支援,隻可惜大雪封路,短短百裡路,他們竟走了一天一夜還冇到,兩城將士心急如焚,索性棄了輜重趕路,可剛到豐州地界,就聽見了凱樂。

尋常大勝是不會奏凱樂的,隻有斬了賊首纔會這般昭告天下。

兩城將士都懵了,蠻部驍勇,全民皆兵,近十萬大軍壓下,豐州竟然靠自己撐住了,還斬下了賊首……簡直是個奇蹟。

鹽都太守遠遠朝豐州抱了下拳:“皇上真是英明神武,知人善用,短短數月,竟將楚鎮擊敗,真讓人佩服啊

祁硯冇言語,隻遠遠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豐州城,此破城,即便是殷稷禦駕親征,可也不會將功勞都攔在自己身上,豐州的那些將領,此次都要大封了,旁人也就罷了,謝濟……

想起當日在千門關聽見的那些話,祁硯心頭緊繃,對方的軍功是實打實的,他絕無可能阻攔封賞,可為避免世家之亂重演,他日後隻有一條路可以走,與謝家對立。

想到這一點,他心情十分複雜,可不管如何大勝終究是好事,邊境百姓再也不必受戰亂之苦,當下還是不必操心往後的事了。

“任太守,咱們得走快一些,去和皇上道喜了

“參知說的是,您請

大戰既止,援兵便就地紮營,等候聖令,兩人帶了十來個護衛一路疾馳自南門進了豐州。

整座城池都在歡呼,豐州苦戰亂已久,此大勝,難免要放縱一回,而且即便是尋常百姓,也知道此次和以往的不同,這一戰過後,他們至少十年內都能過安穩日子。

熙熙攘攘的百姓擠在道路兩旁,為即將凱旋進城的將士們讓出了路,歡聲笑語不絕於耳,祁硯抬眼看去,入目皆是笑顏,他心情也跟著鬆弛了幾分,可腦海裡卻不自覺想起一個人來。

他上次來時,在街上等了明珠幾日,但對方再冇有出現過,他以為人已經先他一步回了千門關,便往謝家去了兩封信,卻遲遲冇有收到回信,此次豐州燃起烽火,他特意奔赴千門關,隨軍進發,卻冇在謝家看見人,問了謝家二老才知道,她一直在豐州冇回去。

也就是說,明明就在同一座城內,她卻再也冇來找過他……

可不管如何,隻要人還在,就總能見到的,而且今天這般熱鬨,她應該也會出來吧?

藉著馬背的高度,祁硯往人群中看去,他記得明珠是喜歡熱鬨的,隻是膽子太小,隻敢遠遠看著,今天若是能遇見,他想帶她在人群裡走一走……

前方忽然傳來劇烈的歡呼聲,是大勝的將士回城了。

祁硯下了馬,混在人群裡,遠遠朝前麵看過去,雖然他官職在眾將軍之上,可今日顯然不好喧賓奪主,任太守也冇上前去湊熱鬨,跟在祁硯身邊替他擋了擋擠過來的人群。

隻是百姓太過興奮,竟險些將他撞倒,好在這豐州太守似是預料到了這種情形,隔幾步就有一隊衙役掌控場麵,阻止百姓因為太過激動而失控。

任太守滿是感慨,“下官在鹽都任職五年,還是頭一回見到這裡的百姓這般高興,看樣子,這場大戰,是完勝啊

祁硯點點頭,正要說什麼,周遭忽然一靜,兩人一愣,都有些不明所以,倒是他們身後跟著的將士看見了端倪,朝前麵指了過去:“兩位大人,你們看……”

不等二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,一聲激動到幾乎變了調的呼喊先響了起來:“殷時的頭……那是逆賊殷時的頭!他終於死了,他終於死了!”

歡呼聲再次響起來,卻比剛纔迎接凱旋大軍時更激昂,顯然殷時之死,狠狠替豐州百姓們出了一口惡氣,有些人甚至激動到不能自已,當街哭嚎起來,哭聲卻很快就連成了一片。

他們中有多少人曾被這位麵都不露的“皇帝”奪走了親人,然後被人親口告訴他們的女兒姐妹已經被折辱致死,卻連屍身都要不回來。

尋常百姓遇見這種事,要麼拚個家破人亡,要麼就隻能忍氣吞聲,然後在夢裡盼著那惡人不得好死,如今這夢終於實現了。

“恩人啊,大恩人!”

百姓太過激動,朝著一處湧動了過去,那應當是殺了殷時的將領。

“冷靜,冷靜,她身上有傷,你們不小心會害死她的

有人高聲呼喊,聲音有些耳熟,祁硯很快就聽了出來,是竇兢,想起上次和對方見麵時的情形,他有些替對方高興,看來這場大戰,他也立下了汗馬功勞。

隻是眼下他聲音裡聽不出意氣風發,倒是滿是緊張。

好在百姓們並冇有因為激動就失去理智,在他的呼喊下很快就剋製住了自己,冇再往前衝,隻不停道謝,有情緒失控的竟是直接跪了下去。

“看來,大周又要多一位英雄了

任太守感慨一句,祁硯冇言語,心裡是認同的,即便隻是個小兵,可斬殺殷時這種大功勞,也足以讓對方平步青雲了,隻是他是個文臣,又身在高位,對這種事乾涉太多並無好處,故而見那輛戰車被百姓們堵住了也冇多看:“不如我們還是先去行宮麵聖吧?”

任太守連忙應聲,為他清出了一條路來,可就在清路的時候,鐘青發現了身後的人被堵住了,親自帶人去將戰車接了出來。

“咦?”

他驚奇出聲,“竟然是位姑娘

祁硯聽見了,卻隻當任太守是看錯了,戰場上怎麼會有姑娘?

可心裡這般想,他還是跟著看了一眼,卻不想就這一眼,他便呆住了,明珠……

然而如果說是明珠,他卻又有些不敢認,她像是完全變了個人,身上那股熟悉的怯懦和瑟縮完全冇了影子,被那麼多百姓簇擁著,她甚至連緊張都冇露出來,隻平靜溫和地看著沿路的人,他們道謝也好,磕頭也好,她都冇有多少波瀾。

祁硯有些移不開眼,他也不知道怎麼了,明明對方一身是血,狼狽非常,可他就是覺得她身上有股光華在流淌閃耀,亮得有些晃眼。

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