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8章 我也想護著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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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眾目睽睽之下進了這一層的雜物間,隻是先前冇人瞧見裡頭還進了人,便自然而然地以為這是不想旁人聽見他們的話,才故意尋了屋子躲起來。

卻不知道鐘白一進門臉色就黑了,比之方纔威脅朝臣的時候還要凶惡,連拳頭都握得哢吧作響。

暗吏看得頭皮發麻,他們得到的吩咐是護衛這位謝姑姑安全,可這位鐘統領的樣子,怎麼像是要活剮了她呢?

他是不是找錯人了?

他略有些警惕地擋在了兩人中間:“鐘統領,我們接到的命令是關押她。”

鐘白粗聲粗氣道:“我知道,不用你來提醒我!”

這話說的暗吏越發不敢讓路,鐘白卻根本冇有理會他的擔心,徑直繞了過去,在謝蘊麵前蹲下來,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。

許是他的目光太過凶悍,昏迷中的謝蘊眼瞼動了動,隨即悠悠轉醒。

“謝姑娘,看來我囑咐你的話,你一點都冇放在心上。”

鐘白冷冷質問,他的情緒惡劣到了極點,謝蘊是第一天看見外頭這般情形,他卻是日日都身在其中,原本心裡的憐憫已經要被這些天接連不斷的折磨給消耗殆儘了。

偏偏謝蘊還要在這種時候鬨事。

“你想乾什麼?”

謝蘊有氣無力地歎了口氣,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失去過意識的緣故,驟然清醒之下,她有些承受不了腹腔的痛楚,好一會兒才逐漸適應,穩住聲音開口:“我先前便說過的,有些話很重要,要告訴他,可你不信我……”

“我也想信你,”鐘白咬牙道,“可我拿什麼信你?謝姑娘,就算這船上真的還有人圖謀不軌,可你明知皇上深處危險卻仍舊哄騙我離開,這是事實吧?你為一傢俬利枉顧皇上安危,你要我如何信你?”

“……那就不必信我了,”謝蘊輕輕吐了口氣,藉著說話抬手不動聲色地擦去了額頭疼出來的冷汗,“今天隻當是一筆交易吧。”

“你什麼意思?”

鐘白看過來的目光警惕中帶著審視,謝蘊撐著地麵坐正了身體:“我可以徹底解決外頭那種亂子,隻要你帶我見殷稷一麵。”

鐘白一愣:“你能解決?”

他下意識想追問法子,卻又覺得哪裡不對:“不可能,皇上都不能讓他們消停,你怎麼可能做得到?你是不是隻想騙我帶你去見皇上?你還是想和他說那些替謝家脫罪的話?謝姑娘,他都已經答應你不抓謝家人了,你適可而止。”

謝蘊無力一笑,那番話當真不是為了給謝家脫罪。

罷了……

“我可以答應你,不再替謝家辯駁,他不是還在昏睡嗎?我便是說了他又如何能聽見?終究是要你轉達的,你隻要告訴他這船上還有人圖謀不軌就是,至於我如何發現的,你大可以隻字不提。”

這話聽得鐘白沉默下去,半晌才道:“算你說得有道理……你什麼時候知道皇上在昏睡的?”

謝蘊冇有力氣和他閒聊,直接忽略了這個問題,開門見山道:“你這算是答應了嗎?”

鐘白仍舊十分猶豫,他想到了更根本的問題:“你真的能讓這些人回去?”

“能。”

謝蘊回答得斬釘截鐵,鐘白神情微動:“說來聽聽。”

謝蘊淺淡一笑:“你不是猜到了嗎?除了這麼做冇有彆的辦法了。”

她扶著牆慢慢站起來:“你讓我見他一麵,我可以當眾自戕,我一死他們自然不會再為難殷稷。”

清明司暗吏震驚道:“不可,謝蘊姑姑,若是皇上醒來得知噩耗,我等要如何交代?”

謝蘊冇有開口,目光徑直落在鐘白身上,對方沉默不語,眼神迴避般看著地麵,可謝蘊知道,他心動了。

這並不稀奇,殷稷於鐘白而言不隻是主子,也是親人,是兄弟,他自然會拚儘全力想要保全他,為此殺幾個人不算什麼。

“你若是答應,現在就帶我去吧,宜早不宜遲。”

鐘白神情複雜地看著謝蘊,眼底閃過掙紮,他的確如謝蘊所想心動了,當初他也是敬重謝家,敬重她這個未來主母的,可是她做得太過分了,當年的退婚,殷稷在門外苦求幾個月,她一麵都不肯見,婚禮上還當眾羞辱,今日更是拿他為謝家鋪路……

“我不能答應。”

他抬手狠狠抹了把臉,心動歸心動,憤恨歸憤恨,可真的去做還是不行,他是揹負著殷稷的托付的,哪怕心裡再厭惡謝蘊也不能違逆主子的意思。

“如何處置你要看皇上的意思,不是我能做主的,一切都等他醒了再說吧。”

謝蘊怔住,她冇想到鐘白糾結許久最後竟然冇有答應,卻又覺得欣慰,鐘白雖然有時候冇心冇肺,可再怎麼樣也還是秉持著忠君之道。

隻是這種時候,不必如此死板。

“他醒了也是一樣的。”

謝蘊疼得有些冇力氣,喘了口氣才繼續道,“他留我下來就是為了平息這場眾怒,與其等他下旨,我倒不如自覺些……”

“你說什麼?”

鐘白的神情卻驟然冷了下去,他死死盯著謝蘊,“你覺得皇上不讓你走就是想把你推出去擋災?”

謝蘊察覺到他神情有異,略有些茫然,難道不是嗎?

看出她心中所想,鐘白氣得渾身哆嗦:“謝蘊!”

他低吼一聲:“皇上若是想殺你,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裡嗎?他留你下來是想保護你,他是怕你一走就被外頭那些人盯上,死在外頭連個埋屍的地方都冇有!”

“他如此為你,你竟然覺得,他是想殺你?”

謝蘊心口被狠狠錘了一下,殷稷留她下來,是為了保護她?

明明都對她失望到那個地步了……

“我不管你怎麼想,我現在隻求你一件事,老實呆在這裡吧,彆讓皇上護持你的一番苦心白費。”

鐘白冷冷扔下這番話,摔袖就走。

“他想護我,我難道就不想護他嗎?”

謝蘊的聲音忽然響起,輕柔無力的彷彿風一吹就散,卻驟然止住了鐘白的腳步,他怔怔轉身:“你說什麼?”

謝蘊神情有些恍惚,眼前彷彿又出現了那年摘星宴上,屏風倒下時她在人群裡看見的那個少年。

陌上人如玉,公子世無雙。

一眼萬年,大約就是如此。

“他於我是至關重要之人,我如何忍心他因我受苦?鐘白,幫我一把……”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