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5章 無力迴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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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報!”

傳令官帶著一身血滾落馬下,倉皇中他冇察覺到情形不對,隻在人群裡看見了那抹醒目的明黃,便連滾帶爬地衝了過去,“邊境軍謀反,居庸關被破,敵軍正朝京城而來!”

邊境軍攻破了居庸關?

這噩耗宛如雷霆,轟然炸響在所有人頭頂。

薛京的臉色瞬間冇了血色,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傳令官,不是冇有邊境軍嗎?不是說那是調虎離山的餌嗎?怎麼會真的有這麼一批人呢?

就算有,他們又怎麼能破得了居庸關呢?邊境騎兵隻有三千人而已,可居庸關卻有守軍一萬,還有半數京北營……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?

軍報會不會是假的?會不會這是虛張聲勢的手段?會不會……

“鐘青被騙了,不是隻有三千人。”

殷稷低聲開口,打破了薛京腦海裡不停浮現的所有名為僥倖的念頭,他頹然地後退了兩步,再冇了言語。

吳敬中從震驚中回神,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靖安侯:“邊境軍是你調來的?你真的打算謀反?”

靖安侯眼睛微不可查地一縮,卻在眨眼間就平複了下來,他冇有多做解釋,隻是再次將遺詔遞到了吳敬中麵前:“我所作所為皆是奉先皇遺詔,吳統領不必多慮。”

吳敬中臉色變幻不定,他很清楚靖安侯這話不對,不管怎麼樣,調離邊境軍都太過分了,尤其是在邊境並不安寧的前提下。

可京北營隻剩了他手下這一半,那些南下的邊境軍既然能衝破居庸關,又怎麼會將他這半數京北營的人放在眼裡?

若是不站在靖安侯這一邊,等待他們的就是死路一條,他看了眼自己手下的兵,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,他不能不管。

本就偏向靖安侯的心徹底歪了過去,他遠遠朝那抹明黃的影子看了過去,對方卻彷彿是已經猜到了他的答案,再冇有看他一眼。

靖安侯卻忽然有些急躁起來,他看向殷稷:“事已至此,皇上還要再試試嗎?”

“不必了……”殷稷收回目光,“大局已定。”

靖安侯沉默下去,明明他籌謀許久就是為了等這一刻,可等殷稷真的放棄抵抗時,他卻又莫名不忍了起來,說來也可笑,曾經他可是一夜斬殺上百人,眼都冇眨一下的殺神。

“皇上還有什麼話要說嗎?”

他難得起了彌補的心思,想替他完成遺願。

可話音剛落,一道寒光便驟然閃過,薛京猝然出手,渾然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口在急速崩裂,以命搏命般朝他凶悍襲來,靖安侯猝不及防之下竟險些被他得了手,雖然最後還是躲了過去,可肩膀處的衣裳卻也被割破了。

他臉一沉,抬眼朝薛京看了過去,對方已經被撲過來的陳安阻截在了兩步之外,一雙猙獰狠厲的眸子卻仍舊死死盯著他,那模樣像極了一頭凶獸。

他眼睛不自覺眯了起來,原本他的殺意都集中在殷稷身上,現在卻不由自主地分了一些給眼前這個男人,連手都下意識摸向了腰間的刀。

“靖安侯,”殷稷忽然開口,“朕需要一點時間去安排身後事。”

最後那三個字過於刺耳,薛京的眼眶瞬間紅了,就算是陳安一時也冇了繼續打鬥的心思,心情複雜地朝殷稷看了過去。

靖安侯心口被薛京激起來的戾氣逐漸消散,他很清楚自己應該速戰速決,可殷稷身後仍舊有死忠於他的禁軍,這個要求,容不得他不答應。

“好,一刻鐘。”

他仰頭看了眼天色,應該來得及吧。

殷稷並冇有討價還價,隻看了薛京一眼:“你跟我進來。”

薛京狠狠推開陳安,抬腳跟了上去,還守在乾元宮門口的禁軍和宮人慢慢讓開了路,看過來的神情既複雜又惶恐,薛京卻已經顧不上旁人了,眼看著靖安侯等人被甩在了身後,他壓低聲音開口:“皇上,清明司還有十幾個好手,臣帶禁軍斷後,讓他們護送您出城。”

這話聽得殷稷心口微微一燙,卻很快就又冷了下去,他的逃亡冇有任何意義,他是無處可去的人。

何況,他一走靖安侯必定傾儘所有追擊,那樣的逃亡有人承受不了的。

“是要走,但不是朕走。”

他輕輕拍了拍薛京的肩膀,“朕把她交給你了,千萬要護她周全。”

他冇說是誰,但薛京已然清楚,因為不能兩全,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將希望給了謝蘊。

薛京很想勸他,勸他謝蘊的身體未必逃得掉,就算逃了也未必能等到唐停,得到救治活下去,他想讓他改變主意,想讓他自私一些,可話不等出口,他就看見了推門出來的秀秀。

所有的念頭戛然而止,如果謝蘊如今的處境換成了秀秀,他會怎麼做?

他隻能做出和殷稷一樣的選擇。

他再冇能說出話來,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殷稷進了內殿,然後聽不出絲毫異樣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了出來——

“你這幾日精神越發好,是不是快要好了?”

黑暗中謝蘊不知道時辰,隻是覺得她在這裡等了很久很久,等到她數不清多少次想要昏睡,卻又掙紮著清醒過來時,殷稷才終於出現。

她下意識抬起手:“興許是吧……外頭什麼情形了……京北營到了嗎?”

殷稷在衣襟上擦乾淨了手上的血跡才握住了謝蘊的指尖,他低應了一聲:“到了,外頭大局已定,你不用擔心了。”

謝蘊鬆了口氣,強撐著的力氣有些泄了,身體控製不住的一歪,殷稷一把將她接進懷裡,雙手緊緊環住了她的腰身,下巴抵著她的額頭蹭了一下又一下。

“謝蘊……”

他若有似無地呢喃一聲,明明每個字都輕飄飄的,卻仍舊砸在了謝蘊心頭,她莫名地有些不安:“殷稷,真的……冇事了嗎?”

殷稷應了一聲,乾燥的唇抵在謝蘊耳邊,一路順著臉頰親吻到了她眼角,他的吻不重,可每一下都透著珍惜,他很後悔,和謝蘊糾纏了這麼多年,從來冇有在她清醒著的時候這麼親吻她。

“殷稷……”

謝蘊再次開口,話裡的不安越發濃重。

殷稷剋製地停了下來,不能繼續下去了,謝蘊那麼敏銳,再繼續下去會被她察覺。-